最近，在紛繁(Fán)蕪(Wú)雜的科技資訊中，兩條不太惹眼的關于“藝術”⋄的⋄新聞多少有些[Xiē]遭到冷遇，它們都與[Yǔ]谷歌(Gē)有關：1，中國内地(Dì)五▾家▾[Jiā]博物館和美∇術∇館宣布加[Jiā]入Google文化學院，後者緻力于[Yú]将全球館藏中的(De)稀世▾藝▾(Yì)術珍寶數字化，此次在中國上線的○作○品還首次使用了“十▽億▽(Yì)像[Xiàng]素”（Gigapixel）拍攝技術[Shù]，你可[Kě]以在線上如鑒賞∆家∆一般探尋中國[Guó]山水畫中每一處幽靜的角落；2，也▲在▲(Zài)近期，谷歌∇與∇大批[Pī]藝術界知名[Míng]人士合作了一個新(Xīn)項[Xiàng]目——智能手機殼（終于，連手機殼也智◇能◇(Néng)了），其太(Tài)空主題能讓手機殼圖案在(Zài)白天時顯示出從外太▿空▿[Kōng]俯瞰地球的景象，到了晚[Wǎn]上則變○幻○為▽迷▽人的夜空星辰，谷歌(Gē)還▿說▿，希望它能為藝術家提供靈[Líng]感，公●司●将來還會◆有◆更多⋄類⋄似項目。

看[Kàn]完這兩條新聞——尤[Yóu]其第二條，◆不◆知你作何感想，雖有些牽強，我個人倒是馬上想到了凱文[Wén]·凱利大叔在《科技∇想∇要[Yào]什麼》裡的箴言：“随着科技的發展，從總體上看，它的美感将逐年提高，在不(Bú)太遙▾遠▾的未來，技[Jì]術元▲素▲某些部分的華麗程度将與自然界的壯麗(Lì)媲美。”當然，KK的邏輯起點是從“宇宙，熵，自組[Zǔ]織，生⋄命⋄”這些宏觀得一塌糊◊塗◊(Tú)的“上帝視角(Jiǎo)”判斷技術的進化方向，他将美感視作技術元素[Sù]進化的方向之一。

抛開這些玄(Xuán)幻的理論不談，現實中你多少也能感受到，◈在◈某種意義上，科[Kē]技發展到今天，正逐(Zhú)漸[Jiàn]與“○藝○術[Shù]”交融。偉大領袖喬布斯總結地[Dì]好：“如果你把電(Diàn)腦設計師當作藝術家(Jiā)，他們肯定更∆願∆[Yuàn]意将◈自◈[Zì]己歸為可以批⋄量⋄生産的藝術形式，就像唱片，或者像印刷(Shuā)◇品◇，而不是傳統的[De]美術(Shù)作品。我們希望通過(Guò)自己(Jǐ)的媒(Méi)介向(Xiàng)衆人(Rén)表達他們自己的想(Xiǎng)法，而我們的媒介●就●▲是▲科技和制造。”

好○吧○[Ba]，讓我們聊一聊科(Kē)技[Jì]與藝術。

至關重要的設計

事實(Shí)上，談論科技與藝術的融合時，我個人比[Bǐ]較傾向于關注那些落腳于生[Shēng]活，在産品與服務◇上◇注入美感(Gǎn)的事∆物∆（盡[Jìn]管我也承認，有[Yǒu]些借助科技效果派生的藝術形式很酷）。而[ér]如你所知，在現如今∇科∇技與人文(Wén)看起○來○有些擁擠的十字路口上，設計堪稱是嫁接二者的橋梁。

早(Zǎo)在2006年[Nián]，時任美國總統的小布什公布了“美國競争力計劃”，提▽出▽要培養具有STEM素質的人才，即(Jí)科學，技術，工程∇和∇[Hé]數學，聽起(Qǐ)來似乎有些乏味。◊而◊在近期，STEM升級了，變成STEAM，加入(Rù)的A代表Arts，藝術[Shù]，在不少研究(Jiū)者眼中，這一[Yī]新體系重在強調學▲生▲結合科(Kē)技與藝術去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。

而(ér)另一個與之相似的(De)現象是，在美國的創業團隊中，設計師擔任聯合[Hé]創始人的比例似乎日漸增多，更無[Wú]法忽視的是，看起來任何一家科技公司對設計的重視程度都在▿提▿升——至少表[Biǎo]面上是這麼說的。▾就▾在最近[Jìn]，Facebook産品設計總監Julie Zhuo還發表了未來十年内矽谷設計領▽域▽的預言(Yán)，譬如：“設計師(Shī)應該打●造●(Zào)的是端到端的體驗，而非界◊面◊[Miàn]，隻存在于屏幕○内○的産品和服(Fú)務不再是常态，而是少數情況”；“許(Xǔ)多創業公司創始人會将自己标榜為設計師，類似的(De)，百人(Rén)以上規模的◇科◇技公(Gōng)司也不◈可◈能沒有設計[Jì]高層”；“人們使用◊科◊技産品多半是(Shì)由于其款式和體驗，而[ér]非純粹的功能性”；“大[Dà]學提供的設計培訓項(Xiàng)○目○将是多▽學▽科交叉，從這些項(Xiàng)目畢業的[De]設計師不僅要會基[Jī]本的(De)圖像設計，還要[Yào]掌握硬件和[Hé]軟件○知○識”；“設計思維就[Jiù]是産品思維”……

事實上(Shàng)，從[Cóng]産品發展邏輯上就能理解(Jiě)為何設計變得(Dé)重(Zhòng)要起來(Lái)。在一個産能過[Guò]剩，同質化嚴重[Zhòng]，單[Dān]純的摩爾(ěr)定律逐[Zhú]漸無法滿足人們▾内▾(Nèi)在∆需∆求的時代，大家[Jiā]都在拼◇命◇講故事，而(ér)讓産品或(Huò)服務“情[Qíng]懷落地”的砝碼之一，無[Wú]疑是那些美好且不◊突◊兀的◈設◈[Shè]計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Julie Zhuo的預言●中●，其中一條是：十年内，設計師将會使用一套完全不▿同▿的工具[Jù]集，會湧現一大批應[Yīng]用，讓[Ràng]設計和搭建過程變得更高效。

在某[Mǒu]▿種▿程度上，對大多數[Shù]普通用戶而言，似乎科◊技◊的先進水平與掌握相關的專業知識成反比，就像海▽銀▽[Yín]資本創始人[Rén]王煜全(Quán)先生所言：“科學(Xué)已發展到了一個臨界(Jiè)點，就像互聯網，我93年開[Kāi]始上網，當時(Shí)編個網頁要自己寫html∆語∆言，自己學編程，後來(Lái)出現[Xiàn]了編程[Chéng]工具，和word◈一◈樣是[Shì]一軟◇件◇，你在軟件裡所見即所(Suǒ)得，排成什麼樣發布▾出▾來網頁就什麼樣。後來這都不需要了，有了博客，你隻需要會寫字就行了，再後來又出[Chū]現微博微信……你會▲在▲(Zài)硬件領(Lǐng)域看到和當初網◇站◇一樣的(De)路徑，越來越多的技術難[Nán]度降得很低，越來越(Yuè)多門檻在[Zài]創意、在設(Shè)計、在用戶▲需▲求把○握○。”

嗯，可以肯定，未來最[Zuì]具[Jù]價值的是那些擁有美好▽藝▽術品(Pǐn)味的科學青年，或者谙熟[Shú]科技規律的文◇藝◇青年——當然(Rán)，這是句廢話，因為在任何時代，這樣(Yàng)的人都是稀缺(Quē)資源。其實說到底，所謂技術與藝▲術▲的融合，本質上還是被互聯網人常挂嘴邊的那(Nà)幾個詞：跨界，混搭，穿越。畢竟，人(Rén)類曆史可操作性最▽強▽、最大範[Fàn]圍的創新模式無外乎是将兩(Liǎng)樣原本不相關的事物[Wù]聯系在一起，譬如非常直白地說：某個[Gè]廚子将番茄與(Yǔ)雞蛋原本天各一方的食材聯系○起○(Qǐ)來，誕生◆了◆我剛[Gāng]剛[Gāng]吃的一[Yī]道家常菜；某個▾詩▾人将植◆物◆(Wù)與[Yǔ]情緒聯系(Xì)起來，誕生了我很⋄喜⋄歡的一句詩，“隻要想起一生中後悔的事，梅花便落了下來”；某個天才将其藝術(Shù)天分[Fèn]和學到的美術知識與[Yǔ]通(Tōng)訊工具聯系起來，誕[Dàn]生(Shēng)了iPhone。

美感：技∆術∆的進化方向之一

1984年，史蒂文·列(Liè)維出版了史上[Shàng]第一本(Běn)介紹黑客的書：《⋄黑⋄客：●計●算機革命的[De]英雄[Xióng]》，他将[Jiāng]黑客的價值▽觀▽歸納為6條“黑▲客▲(Kè)倫理”（Hacker Ethic），其中一條[Tiáo]是——你∇可∇以用計算機[Jī]創[Chuàng]造美和藝術。

在更加接近本(Běn)質的意義上，傳統[Tǒng]觀念裡的科技與藝術也許并不是完全對[Duì]立[Lì]的角色(Sè)（在過去相當漫[Màn]長的歲月，技▲術▲[Shù]一直被稱作“有用的藝術”）。長久以來，科技，或者說科學，與藝術(Shù)的關○系○一直被學者們津津樂道，各種比喻也層出不窮，大∆體∆可描述為：用技術延[Yán]伸肉體，借藝術◆裝◆飾靈○魂○(Hún)。但“科(Kē)學與藝術在山腳下分[Fèn]▾手▾，在山[Shān]頂上會和(Hé)。”這是福樓(Lóu)拜說的，我覺得說的不錯。由于人◊類◊二分法的本能，或者說智(Zhì)識上的不足，科學與藝術在常識中是∇兩∇回事，不過我個人傾向于認為，在∇某∇種●意●[Yì]義上，“藝術”▽涵▽蓋在科學範圍裡[Lǐ]，但它理解起來太過複[Fú]雜，至少對現[Xiàn]在的科學而言(Yán)。

而極(Jí)端如凱文·凱利(Lì)認為，技術(Shù)元素不僅包括科技發⋄明⋄，還得算上人類的文化▽藝▽[Yì]術、社會制度以及各[Gè]種思想和理論，倘若制作網頁(Yè)的上千行代∇碼∇可以被稱(Chēng)為“科技”，那麼莎士比(Bǐ)亞上(Shàng)千行優雅(Yǎ)的文字也可以，“十四行詩和巴赫的賦格曲以及谷歌的搜索引擎和iPod同屬一類：都是大腦産[Chǎn]生的有用的東西。”

如你所(Suǒ)知，在●他●眼中(Zhōng)，被稱作技術元素的東西是地球上的(De)第七生命體。技[Jì]術▿元▿素與[Yǔ]它的人類“父母”以及所有生命形态一樣，▾在▾本質上都是從無[Wú]序到有序的▿的▿自組織過程，技術持續◆改◆良▾進▾化◇的◇内在驅動力與生命[Mìng]的内在驅動力完全等同——如果人們能夠回答[Dá]什▾麼▾是生命内在驅動力的話。“技術的産生并不完全是人類頭腦和智[Zhì]慧所發明的，更準确的表達是，人類頭腦和智(Zhì)慧幫助其(Qí)進一(Yī)步發展，因為有(Yǒu)一種幕後的原力推動技術▽的▽進化，▾人▾○類○隻是技術發展(Zhǎn)進化中的▿一▿個[Gè]工具。”

于是[Shì]這位腦洞大開的▽大▽叔繼續論證，既然科技是[Shì]生命[Mìng]的延伸，那▿麼▿它與生命一[Yī]樣，遵循由“∇外∇熵”力量推▽動▽的固有的進化方向，譬◈如◈：更(Gèng)加(Jiā)複雜，更具多樣化，更[Gèng]促進共生(Shēng)，提高感[Gǎn]知能力等等，其[Qí]中[Zhōng]還有一個方向就是[Shì]，增進[Jìn]美感——嗯，聽起來非[Fēi]常誇張，在某種意義上(Shàng)，如今▲科▲技公▽司▽對優雅設計的(De)追求，或許正[Zhèng]是(Shì)技術元素在這一進化方[Fāng]向上的淺層次表現[Xiàn]。

“⋄大⋄部分進(Jìn)化過的事物[Wù]都具有美感，最美麗的事物就是進∇化∇程度最[Zuì]高的，從球狀矽藻到○水○[Shuǐ]母再到美洲虎，展現出我們稱[Chēng]為美(Měi)感的深∆層∆次特性。”KK這樣寫道，“我們的[De]技術崇拜受(Shòu)到技術元素(Sù)内在美驅使，這[Zhè]種(Zhǒng)美過去(Qù)被掩蓋了[Le]，當時它(Tā)尚處于初級[Jí]發展階[Jiē]段，不很賞心(Xīn)悅目(Mù)。與自然母體相(Xiàng)比，工業化給人印象是肮髒、醜(Chǒu)陋和愚笨……科技不希望隻有[Yǒu]功利色▲彩▲，它◊希◊望成為[Wéi]藝▾術▾，美麗而‘無用’。今天一些最[Zuì]常用的技術未來将成為美⋄麗⋄的[De]無用之物。也許100∆年∆後人們攜帶‘電話’，∇僅∇僅是因◆為◆●他●們喜歡攜帶物品，即(Jí)使他們[Men]可能通⋄過⋄[Guò]身上佩戴的某物品與網(Wǎng)絡連[Lián]接。”于是，在這個邏輯[Jí]的推演下(Xià)，“科技的美感◇将◇逐年提高，在不太遙遠的未來，技術元素某些部(Bù)分的◈華◈麗程度将與自然界的壯麗(Lì)媲美。”

好吧，◈壯◈麗與否固然重要(Yào)，但在我看來，當務之○急○，是保證像二維碼這種毫無美感、狗(Gǒu)皮膏(Gāo)藥一般的◈醜◈陋技[Jì]術盡快消亡。